2011年1月16日凌晨,原本以为可以与弟弟团聚的姐姐,却接到了自己不敢相信的消息———在湛江读大学的弟弟小魏从学校返乡过年时遭车祸身亡。当时负责处理此事的东莞市万江交警大队黎警官向记者介绍了案情:死者小魏是广东海洋大学文学院的大二学生。1月15日晚10时30分,小魏和同学集体包车从学校返回东莞的家。翌日凌晨5时,大巴在东莞万江“华南摩尔”广场公交站候车亭下客。当时,下车的学生们忙着从车厢两侧取行李,现场颇为混乱,小魏取完行李过马路时被一辆小轿车撞飞,当场死亡。肇事司机已经被公安机关拘留。
在广东海洋大学校园论坛“海浪BBS”,“车祸门”引发了学生对包车返乡过年的讨论,不少学生也对包车返乡的安全性提出了质疑。有学生认为,是所包的大巴车乱停乱靠让学生取行李导致了惨剧发生。小魏的死折射出学生包车返乡存在的安全隐患。目前大、中学校陆续放假,大批学子选择了集体包车返乡的捷径,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值得人们深思。
校园包车虽方便，但很乱
广东海洋大学保卫处相关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无奈地表示,尽管校方放假前都会特别强调安全问题,但对于学生包车却难以监管。他说,每到长假,甚至连本校的学生都做起了包车生意,车辆也多是社会上一些非正规营运的车辆,甚至还有一些“黑车”。按运管部门规定,包车事先都要到当地运管处办理包车手续方可上路,但学生包车很少有主动去办理包车手续的。“学校就算发现包车的行为,也不能采取措施阻止。”
这样的情况在省内高校都很普遍。近日,南方日报记者走访了大学城、华南师范大学石牌校区、暨南大学发现,虽然现在不少学生已经放假离校,但“回家包车”的小广告依然贴满了学校的各个宣传栏。
不少学生向记者反映,吸引他们乘坐包车的原因首先是便宜,其次是方便。记者了解到,包车比到车站买票几乎便宜一半:在车站买票,从广州到深圳大约需七八十元,而包车则只要四五十元；从湛江到广州,车站票价约150元,而包车只需五六十元。此外,包车可以直接在学校门口乘车,无需转车去汽车站。
记者根据包车宣传卡片上的电话联系坐车前往深圳。接线人员先告诉了一个预约号,让记者9时30分前往华师地铁站E出口候车,到达地点是深圳大学和深圳岗厦,票价为45元。
记者到达指定地点获知,旅客乘车前必须先在华师科技大楼的康辉旅行社门店缴纳车费,并签署一份旅行社“深圳(一日游)”的出团通告书。当记者索取发票和保险单时,工作人员表示没有发票和保险单,但是已经给旅客投保了。
当记者继续追问投保公司名称和保单号时,工作人员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上车前,工作人员再三告诫记者,如果有人查车,一定要记得说是去深圳旅游的。华师地铁站E出口总共停放了三辆包车大巴。记者上车后,车内只坐了12人。大巴绕道大学城,接到了另一批学生后才开往深圳。
在大学城上车的叶同学是广州中医药大学的大一学生,这是她第4次搭乘包车,她称每逢国庆、元旦等长假,还经常订不到位。“虽然也知道安全得不到保障,但是可以直接在大学城上车,比较方便,价格也便宜。”但是,记者在采访中获悉,也有不少学生反映乘坐包车过程中碰到过中途坏车、超载、误点等不愉快经历。经常乘坐包车回深圳的暨南大学学生小杨讲述了一次难忘的危险经历:当日,车坏在中途的高速公路上,40多人等了两个小时后才坐上换乘的巴士。“当时一车学生都在高速公路上,真是一次危险的旅行。”
根据媒体的公开报道,学生群体包车而出现的交通事故时有发生:
2009年2月15日,16名湛江籍学生在包车返校时,在东莞松山湖大学路口遭泥头车猛撞,事故造成2人死亡,10多名学生受伤。
2009年7月13日下午,一辆运输化学物品的货车和一辆满载学生的客车相碰,霎时间,大货车内绿色的化学液体倾泻溅入大巴内,50余名学生被迫破窗逃生,造成了车上至少30多名学生受伤。
……
巨利催生地下产业链
随着调查深入,记者发现,学生包车已经成为利润丰厚产业。在巨利的诱惑下,一批包车中介、承包者铤而走险。
事实上,在广东高校学生包车市场中,“金字塔”组织模式被各个包车团队广泛使用,而代理拉客的学生主要活跃于“同乡会”或者是各个学生社团中。
外号为“梅菜”的包车老板向记者透露,每个包车老板下面都有一级代理人,而一级代理人可以寻找自己的代理人,称为二级代理人。二级代理人又可以再找自己的代理人……由老板到各级代理人,拉客团队形成“金字塔”结构,每个等级的代理人都可以按照拉客数量获得相应提成,“一级代理人的提成有10到20元不等。代理人多了,客流量也就多了”。“金字塔”拉客模式让包车信息无处不在,“现在我们的团队主要有3个负责人,下面有10多个代理人”,“梅菜”说,他们主要是通过宣传单、高校论坛或者是QQ群等载体来宣传包车信息。
2007年,一位包车老板找到“梅菜”,让他成为拉客代理人,并给出每拉一人20元提成的价码。那年国庆期间,“梅菜”共介绍了50多个客人,赚到了1000多元,他开始意识到校园包车的巨大利润。于是,“梅菜”决定自己当“老板”。“梅菜”很清楚找车的途径,“车辆的来源主要来自旅游公司以及汽运集团,跟他们签协议就可以了。”他说。利润很快显现,在2008年开学的时候,“梅菜”的生意达到高峰,“每天的客源有400人以上”。
虽然今年寒假比较惨淡,但“梅菜”的团队依然可以保持每天至少发两辆车,以47座的车为例,每位乘客100元,一辆车就可以收入4500元,“除去租车费3400元,还可以赚1000多元”，“关键看发车量。”“梅菜”向记者举例说,就在去年国庆前一天,他的团队一天发车量高达30辆,最终,团队共盈利10多万元。然而,在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时,“梅菜”的担忧也越来越重。“最害怕出现交通事故,一次事故就可以让自己玩完。”他坦言,包车时未能给乘客购买人身保险。现在,他正在探索一种新的盈利模式,既可以保证利润,也可以分散风险。
广州市交委:
非法包车隐患大欢迎打96900举报
“大学校区是春运期间学生包车的重点监管地带,每年长假时候都能遇到,我们近期也在进行排查。”广州市交委相关负责人近日告诉记者,这些车辆大多数属于非法营运,一经查获,将处以3万—10万元罚款。
该负责人称,所谓非法,首先,他们没有营运资格,不能以此盈利。学校、企业等相关单位与运输公司签订的包车合同针对“团体客”,学生包车则是针对散客售票盈利。其次,不是任何一台车都可以用于包车,而必须具有相关资质,学生包车大多数不具备资质。
“学生包车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他说,这些车没有固定的安检,车辆本身可能存在隐患；也没有行李检查,乘客可能将易燃、易爆物品带上车；也没有正规保险,一旦发生意外事故,其只能由个人承担非法营运的赔偿责任。另外,许多车主为了避开检查和白天的正常发车,将学生包车安排在晚上,给学生人身安全也带来隐患。